原序

  杜邺从张京兆之子学问,王粲为蔡中郎所奇,皆尽得其家书,故邺以多闻称而粲以博物显。下逮国朝,宋宣献公亦得毕文简,杨文庄家书,故所藏之富,与秘阁等,而常山公以赡博闻于时。夫世之书多矣,顾非一人之力所能聚;设令笃好而能聚之,亦老将至而耄且及,岂暇读哉!然则,二三子所以能博闻者,盖自少时已得先达所藏故也。公武家自文元公来,以翰墨为业者七世,故家多书,至於是正之功,世无与让焉。然自中原无事时,已有火厄,及兵戈之後,尺素不存也。公武仕宦连蹇,久益穷空,虽心志未衰,而无书可读,每恨之。南阳公天资好书,自知兴元府至领四川转运使,常以俸之半传录。时巴、蜀独不被兵,人间多有异本,闻之未尝不力求,必得而後已。历二十馀年,所有甚富。既罢,载以舟,即庐山之下居焉。宿与公武厚。一日,贻书曰:“某老且死,有平生所藏书,甚秘惜之。顾子孙稚弱,不自树立。若其心爱名,则为贵者所夺;若其心好利,则为富者所售;恐不能保也。今举以付子,他日其间有好学者,归焉。不然,则子自取之。”公武惕然从其命。书凡五十箧,合吾家旧藏,除其复重,得二万四千五百卷有奇。今三荣僻左少事,日夕躬以朱黄,雠校舛误。终篇,辄撮其大指论之。岂敢效二三子之博闻,所期者不坠家声而已。书则固自若也。傥遇其子孙之贤者,当如约。

  绍兴二十一年元日,昭德晁公武序。